周小川：下一步要研究中國和亞洲、歐洲的碳市場連接問題

面對著全球變暖的現(xiàn)象，如果投資有收益，也是全球性的收益，將市場割裂開來，那么定價本身就會出現(xiàn)毛病，割裂的市場效率也不高，它不利于互通有無，也不利于協(xié)調(diào)全球的行動。理論上說市場規(guī)模越大，供求關系也就越合理越穩(wěn)定。因此我簡單提一下，就是參照滬港通的做法，下一步要研究中國或者亞洲的碳市場和歐洲的碳市場的連接問題。

 

11月21日，國際金融論壇（IFF）第17屆全球年會（F20峰會）在廣州開幕。全國政協(xié)原副主席、原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開幕式上發(fā)表演講致辭。

以下為演講實錄：

碳排放市場在性質(zhì)上就是一種金融市場，它也是綠色金融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不僅是二氧化碳排放的罰款或者分配使用的一種機制，它更多的是以供求關系為基礎，涉及到多種不確定性的風險定價的市場，更是一種跨區(qū)配置投資與風險管理的市場。因為實現(xiàn)碳中和或者說實現(xiàn)凈零排放，需要大量的科技創(chuàng)新，需要大量的投資去謀求新技術、新裝備、新工藝，在未來獲取碳減排或者碳權價的收入來回收投資，其中有大量的期限轉(zhuǎn)換和風險管理，也有許多和其他綠色金融相交叉相合作的。

前不久我在清華講了一些分析和意見，我也簡單綜述一下。

第一，實現(xiàn)碳減排和碳中和，要明確主要依靠什么樣的激勵機制，激勵機制應該是來自于碳市場，那么二氧化碳排放市場要能正常工作，就需要制定總量，對總量進行分解。那么中國在這方面還需要加緊努力，那么這些計劃明確以后，我們會發(fā)現(xiàn)，在2060年實現(xiàn)碳中和任務是相當艱巨的，必須付出很大的努力。

第二，我們說未來的碳中和計劃需要許多行業(yè)都參與進來，當然有一些最主要的行業(yè)，一般是能源、交通等等，但是還有很多行業(yè)他們都需要參與進來，因此需要給出各個行業(yè)有關碳排放和未來減排計劃和有關新的技術工藝的減排效果的參數(shù)。

第三，在碳中和的后半期，可能注意力更多的要轉(zhuǎn)向碳沉降，或者是碳匯和碳普貨，這樣的話才能夠確保在未來實現(xiàn)碳中和。

第四，我們需要比較主要的兩種激勵機制，一個是二氧化碳排放市場，一個是碳稅。那么我們說，從金融市場的角度來講，二氧化碳排放市場有更重要的角色和更大的潛力。碳稅如果要搞的話，也要參照這個碳市場所形成的價格。

第五，我們除了每個國家都要在這方面做出自己的計劃，做出自己的努力，還需要對一些跨境的二氧化碳排放做出一些必要的努力，這里包括跨國的國際航線的飛機，國際貿(mào)易的海運的船只等等。如果要在這些方面做好的話，我認為中國和歐洲之間的合作具有很大的潛力，或者說是亞洲和歐洲之間的合作具有很大的潛力，也有很大的必要性。

那么我們建議在這方面金融市場可作的課題，希望大家給予關注。

有這么三點想法，一個是碳市場要想辦法進行連接，就像我們資本市場，例如股票市場，中國在2014年搞了滬港通，后來又搞了深港通，再后來搞了滬倫通，但是滬倫通還是很初步，還有很多可以深化加強的地方。全世界的儲蓄和投資本來就是有流動性的，那么氣候變化的投資更是如此，面對著全球變暖的現(xiàn)象，如果投資有收益，也是全球性的收益，將市場割裂開來，那么定價本身就會出現(xiàn)毛病，割裂的市場效率也不高，它不利于互通有無，也不利于協(xié)調(diào)全球的行動。甚至如果市場分割的話，也會給過度投機創(chuàng)造太多的機會。那么在此基礎上，我們還要共同研究碳價格合理化，防止不合理的大起大落的這種機制。理論上說市場規(guī)模越大，供求關系也就越合理越穩(wěn)定。因此我簡單提一下，就是參照滬港通的做法，下一步要研究中國或者亞洲的碳市場和歐洲的碳市場的連接問題。

第二個就是剛才提到的，跨國的飛機、船舶的碳排放問題，歐盟老早提出了一些意見和設想，但是過去大家認識還不統(tǒng)一，中國也存在這樣的現(xiàn)象，那么就會出現(xiàn)抵制歐盟所提出的對于進出港的飛機的碳排放收費的做法。我認為漸漸來講，大家在氣候變化方面的覺悟都會不斷提高，中國也是這樣。特別是習近平主席在這方面對大家進行了引領。但是，如果對碳排放收費的話，那么這個稅交給誰？誰去支配使用？可以想象就是難以協(xié)調(diào)的。假設我們有全球性的財政機構，哪怕是很小的、功能很局限的職能，那么有可能就可以避免過多的爭議。這個就有點像歐盟90年代初，歐洲搞一體化的時候，那時候最開始沒有貨幣政策、財政政策的協(xié)調(diào)，再后來就有了歐元和OECD，再后來全球金融危機以后有了存款保險的需求，那么也逐漸有了部分財政協(xié)調(diào)的職能。當然這些也并不容易。我們說建議在中歐之間或者亞歐之間，可以研究建立一個專項基金，專門處理跨歐亞的交通的排放問題，按照碳排放的價格，將收入交給基金，支出用于減排的或零排放的新的交通或其他減排或碳沉降方面的應用。那么這樣的努力也為未來碳交易更成熟的時候，對于其他含碳的成本的費用如何進行管理做出嘗試。

第三個應該研究的題目，就是氣候變化的國際交易，包括貨物與服務的交易，包括設備與技術的交易，應該實行零關稅，零壁壘。我們說特別要強調(diào)的，減排和碳中和需要使用大量的技術和設備，不僅應該把壁壘降下來，同時還要利用多種綠色金融的機制加以配合和支持，使這項工作能夠順利的開展。

那么以上是我對此次大會所做的一個發(fā)言，希望對大家研究的題目有所幫助，講的不對的地方也請大家批評指正，引起大家的討論。再次預祝大會取得圓滿成功，謝謝大家。